编者按：临床专科是医疗机构服务患者的基本单元，临床专科能力建设是医院建设发展的根本任务，对构建优质高效医疗卫生服务体系和保障人民健康具有重要意义。面对重大疾病，如何整合各临床专科力量，“握指成拳”共同攻克疾病？近年来，专病中心“应需而生”，成为不少医院的破题之法。
近日，本报记者兵分多路实地采访多家医院专病中心建设的探路者，找寻打破学科壁垒，为患者提供一站式多学科诊疗服务的更优解，并将这些经验和思考分享在专栏“解密专病中心”中。
“盆底疾病像是一个疾病群，前盆的膀胱和尿道部分属于泌尿外科的诊疗范围，中盆的子宫属于妇科，后盆的直肠属于肛肠外科。”四川大学华西天府医院副院长金涛告诉记者，疑难盆底疾病大多涉及多个器官、多个学科，相关手术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针对此情况，2023年6月1日，由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结直肠外科、泌尿外科、妇科等多个学科共建的四川大学华西天府医院盆底疾病中心开诊，旨在为疑难盆底疾病患者提供“避风港”。
四川大学华西天府医院坐落在成都市天府新区，院区于2021年建成，具有占地广、设备新、环境好、智慧化等特点，由华西医院按照本院模式实施同质化运营管理，盆底疾病中心的专家团队均来自华西医院本部。“足够的空间+华西专家团队，为建立盆底疾病中心奠定了建筑基础和人力基础。”金涛说。“在盆底疾病中心，高年资主任医师由华西医院本部派遣，出诊日和手术日的安排基本上是华西本部原学科和华西天府医院盆底疾病中心各占一半。华西天府医院为盆底疾病中心新招聘的年轻医护团队专职在中心服务。”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结直肠肿瘤中心主任医师、四川大学华西天府医院盆底疾病中心主任康悦介绍。在传统的学科架构中，泌尿外科做不了妇科手术，妇科又不太清楚肛肠外科的门道。情况复杂的盆底疾病患者往往辗转多个科室甚至多家医院，也难以彻底解决病痛。同时，如果经由多个学科反复手术治疗，不利于患者的康复。华西天府医院的盆底疾病中心“以患者为中心，以疾病诊疗为链条”，探索打破原有医学学科和诊疗科目壁垒，将各学科力量整合在一起，中心医师不再分科，通过“一起晨交班、一起病例讨论、一起查房、一起手术”等做实专病中心，提升疑难复杂疾病的诊疗能力。患者挂盆底疾病中心的号，即可获得多学科“一站式”服务，更好地解决盆底疾病困扰。盆底疾病中心共有60张病床，肛肠、泌尿、妇科等盆底疾病涉及的相关检验室与门诊室“比邻而居”。穿过门诊大厅的走廊，患者便可以直接来到住院区。在盆底疾病中心，动辄七八个小时的大手术不少见。康悦举例：“下周，我这边预计有两台要做大半天的手术。其中一位患者三四年前已经在两家省级医院就诊过，第一次做的是直肠癌手术，术后出现了直肠膀胱瘘，大便会经由膀胱、尿道排出。后来换了一家医院就诊，术后又出现了这种情况。最近，患者听病友介绍了我们中心，慕名而来。”据悉，这台手术将由盆底疾病中心三位知名主任医师共同完成。“中心成立一年来，吸引了更多确需多学科联合诊疗的疑难杂症患者，形成了明显的诊疗增长点。”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泌尿外科和妇科泌尿亚专业主任医师、盆底疾病中心专家团队成员沈宏说。据统计，在盆底疾病中心的患者中，约有60%来自成都市内，30%来自省内，10%来自全国其他省份。尽管开诊时间不长，盆底疾病中心已主持开展多项国家级科研项目，并获得国家优秀青年科学基金资助。沈宏认为，盆底疾病中心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在于培养具有盆底“大视角”、综合能力强的青年一代。据了解，进入盆底疾病中心的年轻医生选拔自肛肠外科、泌尿外科等不同学科，进入中心后要在多个病组轮转，该种轮转机制类似于盆底疾病中心自己的“专培”。目前，盆底疾病中心主要按病理区域分为前盆、中盆、后盆三个病组，青年医生在每个病组“专培”的时长由其带教组长决定，一般为半年到一年。这种轮转使青年医生可以深入学习盆底疾病涉及的多个细分领域知识，从而在未来能够帮助患者“一站式”地解决问题。一项调查显示，成年女性的盆底功能障碍性疾病发病率为20%~ 40%，65岁以上的女性则高达50%。在我国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的情况下，盆底疾病中心的成立具有现实意义。“不同于很多医院设立的肺癌中心、胃癌中心等专病中心，这些中心主要诊疗一种器官的疾病，基于某个中心学科，聚合的也是该诊疗过程需要的职能科室，盆底疾病中心聚合的是完全不同的疾病学科，是治疗一个疾病群的专病中心。”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泌尿系统疾病中心副主任、四川大学华西天府医院泌尿外科副主任兼盆底疾病中心副主任罗德毅说。对科研工作而言，基于中心多个学科强强联合的专病中心科研基础更加雄厚。目前，中心已在着手建立自己的数据库，期望其未来在疑难盆底疾病研究的诸多课题中发挥价值。“以最典型的盆底疼痛患者为例，很多医院没有能力、也不愿意收治疑难病例，但恰恰是这一群患者最 需要治疗。通过盆底疾病中心的实践和专家团队多年的积累，我们已经有相对成熟的流程，可以为患者提供从诊断到术后康复等一系列服务。未来，我们也希望可以把这套方法总结成华西方案乃至中国方案，造福更多患者。”罗德毅期待。另一方面，在“吃螃蟹”的过程中，盆底疾病中心也面临许多挑战。作为以融合为目标的专病中心，沈宏等人希望下一代接班的年轻人可以脱离原有学科，真正拥有盆底学科群的“大局观”。“但现在我们招人，只能回自己的学科招，比如罗德毅教授是泌尿外科出身的，他招学生就只能招泌尿外科的，带学生必然也精于这个专科的业务，肛肠外科的教授要回肛肠外科招，妇科的要回妇科招。这样的机制使得中心的年轻人在融合上还是欠了一点火候。”沈宏忧心，在带教年轻医生方面，盆底疾病中心还需要更多时间探索合适的培养模式。“我们这代人，可能只能做到成立专病中心，进行科室之间的融合，但作为先驱者，我们希望未来的后生力量可以真正成为综合型的盆底疾病专家，甚至将盆底疾病发展为和泌尿外科、肛肠外科一样的三级学科，拥有自己的学科和招生通道。”沈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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