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内蒙古成功破获一起医药领域的虚开增值税发票案，该案涉案金额竟高达 50 亿之巨，而这也成为当日致使医药商业板块集体杀跌的关键要素之一。 近些年来，虚开发票案虽屡遭严禁却依然屡屡发生，涉案金额如此庞大，其背后缘何能够具备长期虚开增值税发票的条件？究竟是什么构成了滋生腐败的温床？ 长期以来，药企与药代的带金销售以及医院收取回扣这类灰色收入现象极为普遍，这也直接导致了药价处于虚高状态。而在药企贿赂方面，主要呈现出如下几种模式： 其一为“回扣式”药品销售，医药公司预先与销售终端约定回扣比例，而后账外以现金、实物向医院或医务人员行贿，医药公司与医药代表通过转账、给现金等方式实施贿赂行为。 其二是“福利式”会议赞助，部分医药公司借学术会议之名安排旅游、休闲活动并承担费用以及支付会务费等，向医生输送不当利益，如某些学术会议已成为医生尤其是医院领导获取收入的特殊途径，全程有医药代表接送陪同。 其三为“虚高式”交易，部分医药公司增设原材料采购代理环节，高价向指定代理商采购，代理商套现差价贿赂医务人员，如天心制药等企业与下游代理商串通，以虚高价格采购原料药并转移资金。 其四是“定制式”招投标，一些医院利用专业壁垒在招投标中设置特定条件与指定医药公司变相合作。 其五是“规避式”设备投放，医药公司以捐赠、投放等名义规避招投标解决医院设备紧缺问题。 此外，还存在如借医疗设备租赁、设备入股名义，以支付租金、参与分红等方式变相行贿；为医生请保姆，提供学习培训、出国旅游机会；帮助医生发表论文，为其子女升学提供帮助等新型且不断翻新的行贿手段。 据一位从业多年的医药代表所述，他们除了“送回扣”，还需替“客户”处理各类私事，包括负责医院领导家诸多事务，从搬家升学到孩子出游等各种大小事宜。 中国医药物资协会医疗器械分会秘书长陈红彦介绍，带金销售是我国医药企业多年来惯常的销售模式，虽行业风气在纠正，但仍存在，如医疗器械进医院，涉及多部门，“一般门槛”需行贿一万，关键人物则要数十万、上百万“打点费”。 《法治日报》曾邀请的法律专家刘立杰指出，在医药产品销售中存在“带金销售”现象，即医药企业定价销售时会将处方医生及医院有采购权相关负责人的商业贿赂计算在内，也包括在药品、医用耗材集中带量采购中采购高价非中选产品或临床可替代产品、违规线下采购等。 医药企业虚开发票症结主要体现在： 其一，传统带金销售模式是关键，该模式使医药企业等与医院、医生医疗行为利益关联，为促销售向医生提供回报，这不仅违背公平竞争，还滋生腐败，由此产生的资金体外使用需求促其虚开发票，此乃根源。 其二，与“两票制”改革密切相关，“两票制”意在减流通环节降成本，虽已全国推行，但带金销售模式短期难彻底转变，药企从“低开”转“高开”，多级代理变一级，套取资金任务集中药企，只能虚开发票。“两票制”前药厂出厂价为终端售价 20%~30%，后提升至 70%~80%。 其三，从税务角度，“低开”转“高开”致利润剧增，药企为控税负放松发票管理，间接助长虚开行为，且对其使用虚假发票入账是否构成偷税需视主观故意情况而定，若非故意只需账务调整、补缴税款滞纳金，不应作偷税处罚。 医生认为带金销售现象仍普遍，但因科室、医院而异，公益性弱的科室和医院较严重，与民生相关的科室则较好。政策实施后，药价降低，但医生收入减少。广东某二级医院医生否认存在带金销售，称广东管理严格，医院对异常销售有严格管控，一旦发现直接开除。 医药流通领域公司从业者表示公司经营困难，利润率低，商业公司只负责发货，竞争在于服务能力。带金销售减少，但医院、药厂状况受影响，医生积极性不高，药厂倒闭，普通低价药停产。 上市医药公司销售费用增速放缓，“两票制”后药企自行推广药品，销售费用增加，且灰色利益输送部分计入销售费用，成为监管重点。 药企转变销售模式，行贿的缘由和目的多为感谢费、好处费，以便药品药械能够招标采购、进入医院。医药领域腐败案件频发与医药特性相关，药企产品只有通过医疗机构才能推广，这种独特的购销渠道使这一链条容易滋生腐败。 抓一些腐败典型，曝光一些典型案例，真的能遏制医疗界腐败现状吗？一位不愿具名的卫健系统工作人员表示，往年类似活动也不少，但只能起到“治标”的效果，医疗反腐如何“标本兼治”？或许药企不再“带金销售”是答案之一。 由于试剂领域商业贿赂严重，安徽省纪检监察机关查处腐败案件后，推动了当地试剂集采，旨在“整治购销领域违法违规行为”。 安徽省医疗保障局党组书记、局长金维加介绍，医院大型设备采购是带金销售和廉政的敏感地带。集中带量采购，招的是生产厂家，而非代理商，减少了中间环节，避免了中间商赚差价。全省集采不是医院自行采购，生产企业不需要做医院工作，就不需要带金销售。因此，集采是防止医疗领域“带金销售”的重要措施。 5 月 27 日，由国家卫健委等 14 个部门印发的《2024 年纠正医药购销领域和医疗服务中不正之风工作要点的通知》，要求聚焦关键环节，加大处置力度。加强医药购销领域商业贿赂治理，紧盯项目招采等风险点，打击违规套取资金行为。严格审查捆绑销售、“带金销售”等违法违规行为。 严格审查带金销售的现象，包括上市公司也要求员工开设个体工商户，虚开增值税发票以套取费用，涉及整个产业发展、无数就业机会和税收，是无法触碰的底线。 规则有形，可将某些行为拒之门外；规则无形，最终还是希望深入人心。以德治理、加强自我约束，这才是应该追求的至高点。 原标题：“带金销售”是“巨额虚开发票案”的温床？拥抱“采集”的医药销售模式改革能否彻底净化行业环境？ 来源 | IVD 精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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