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顶级专家一个不留，美国把 CDC 疫苗顾问团「一锅端」了

马斯克与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隔空对骂硝烟未散，加州街头示威者烈火燃烧。在一片好不热闹的形势下，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HHS）大楼里，部长小罗伯特·F·肯尼迪（Robert F. Kennedy Jr.）也不逞多让，似乎裁员裁上了瘾。

6 月 9 日下午，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免疫实践咨询委员会（ACIP）的专家们陆续收到一封冰冷的电子邮件——全部 17 名成员被就地解职，没有解释，没有过渡期。

这次裁员猝不及防到什么程度？部分委员会成员是看到新闻报道，才得知自己被「炒」了的 [1]。

比如 ACIP 成员、北卡罗来纳大学公共卫生教授 Noel Brewer 博士就对美媒表示，他第一次得知自己被解雇的消息是因为收到了一封《华尔街日报》记者的电子邮件。收到邮件大约一小时后，正式的解雇通知才「姗姗来迟」。

不过，把疫苗顾问组直接「一锅烩」才不过 2 天，肯尼迪就在刚才宣布任命了 8 位新成员 [2]。

他表示，这些新成员将致力于基于证据的医学实践，重新评估现有的疫苗接种指南，包括针对 COVID-19 和人乳头瘤病毒（HPV）疫苗的建议。

突发医学「政变」，17 个专家一个不留

肯尼迪这次的「裁员广进」计划，用美国一个科学家在社交媒体上发的话来讲，不亚于一次医学层面上的「政变」。不管是多著名的美媒，甚至 Nature、Science 等科学期刊的网页头条，也都挂满了这次事件的相关报道。

图源：首页乱成一锅粥的 Science

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免疫实践咨询委员会，这个成立于 1964 年的委员会，一直负责审查疫苗数据并提出关键建议，决定着哪些疫苗应该接种、谁应该接种、以及保险公司是否应该承担费用。

该委员会由独立医学和公共卫生专家组成，包含 17 名成员，且不为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工作。

「换句话说，ACIP 就是指导美国疫苗接种近半个世纪的无冕之王，ACIP 的建议有时候要比美国官方发布的还要严格，所以长期以来也一直被认为是循证疫苗决策的黄金标准。」现在美国留学的公共卫生博士陈卓概括道。

也就是在宣布裁员的同一天，肯尼迪表示，此次裁员是「为了重建公众对疫苗科学的信心，必须进行彻底的扫荡」。肯尼迪直接指责 ACIP 成员和药企存在利益纠葛，在实际工作中也对任何疫苗来者不拒。只不过，肯尼迪和卫生与公共服务部并未提供具体证据。

陈卓博士表示，ACIP 委员会在审查疫苗时必须披露有哪些潜在的利益关系，有关系的专家需要在必要决策的时候回避，所以目前也不清楚有哪些证据支持肯尼迪的说法。

事实上， 这场大清洗早有预兆，肯尼迪早就瞅这个疫苗顾问团不爽了。

此前，肯尼迪就曾无视疫苗顾问组的声音，单方面否决了让美国健康儿童和健康孕妇接种 COVID-19 疫苗的建议。而 ACIP 原本 2 月要举行的疫苗会议，也被肯尼迪推迟，直到 6 月会议召开前，发生了全员被裁事件。

肯尼迪声称，ACIP 的下次会议将在两周后举行，但目前并没有其他细则披露。

很多看客会好奇，为什么他就是要对着疫苗死磕？事实上，如果不对着疫苗死磕，那他还真就不叫小罗伯特·肯尼迪了。

当一个反疫苗领袖成为卫生部长

2025 年 1 月，柳叶刀的一篇通讯文章对小罗伯特当选美国卫生部长提出了担忧——小罗伯特是著名的疫苗怀疑论者，长期以来一直在推进反疫苗活动。

去年，特朗普提名小罗伯特出任卫生部长时，就有超过 75 位诺奖得主联名反对 [3]，理由是「肯尼迪先生不仅在医学、科学、公共卫生和行政管理领域缺乏资质和相关经验，还反对许多保护健康和挽救生命的疫苗，如预防脊髓灰质炎和麻疹的疫苗。」

甚至有新闻报道 [5]，小罗伯特曾表示疫苗科学家「都应该被关进监狱，然后把门锁钥匙扔掉」。

不过在真正选举时，小罗伯特却表现得很「正常」。

据柳叶刀报道 [6]，他在参加部长选举时曾表示，自己承认疫苗在医疗保健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并作出很多承诺：上台后，他不会推翻多年来公认的公共卫生政策、医疗实践和科学共识。

但柳叶刀文章也表示，从实际操作来看，这些承诺似乎没有什么效力——自 2 月 13 日就任以来，小罗伯特便大力推动各项反疫苗议程。

2 月下旬，小罗伯特先后推迟了 CDC 疫苗接种政策专家委员会的会议、叫停了 CDC 宣传流感疫苗接种的相关活动，随后又取消了美国 FDA 原计划召开的流感病毒毒株选择会议。

而该会议，原本是用于确定 2025～2026 年流感季疫苗的毒株构成。

爆砍科研经费，「封杀」柳叶刀、NEJM、JAMA

当然，小罗伯特对科学界的「爆改」远不止于疫苗领域。

今年 3 月，哈佛医学院副教授 Julia L. Marcus 经历了职业生涯中最黑暗的 48 小时——两天内，她连续收到 3 个研究项目终止通知，总额 420 万美元的资助瞬间蒸发。据哈佛大学官网，Julia 是一名流行病学家，9 年来一直致力于 HIV 病毒的传播研究。

据统计，2 月 28 日至 4 月 1 日期间，哈佛系的医学机构被砍经费总额超过 1.1 亿美元 [7]。

当然除了哈佛以外，NIH 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Science 的一篇文章 [8] 就表示，现在美国 NIH 已内外交困。一位在 NIH 工作逾 20 年的研究员表示，NIH 这个全球最大生物医学机构目前已面目全非。

「外界能想象到的糟糕程度，远不及现实的百万分之一。那些人正在系统性地摧毁一切。」

在人力资源上，NIH 正在持续推进万人规模的裁员加劝退计划。在经济资源上面，特朗普团队爆砍 NIH 科研经费，同期经费比 2024 年减少了至少 18 亿美元。

此外，800 多项涉及 HIV 研究、跨性别健康、疫苗犹豫等课题的资助被取消。在卫生部要求下，NIH 还试图大幅削减高校科研间接费用拨款。

而将来的形势，可能更加严峻。5 月 2 日，特朗普政府致信参议院拨款委员会 [9]，提议在 2026 财年将卫生与公众服务部（HHS）经费支出进行重大削减，尤其是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和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CDC）。

根据提案，NIH 将被削减近 180 亿美元的经费，比 2025 财年的经费水平下降约 37%。而 CDC 将被削减约 36 亿美元经费，比其目前每年 93 亿美元的经费水平减少约 39%。

图源：参考资料 9

近日，小罗伯特更是在一档播客节目中扬言，可能禁止接受联邦资助的科学家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美国医学会杂志》（JAMA）和《柳叶刀》（The Lancet）等顶级医学期刊上发表研究成果。

他指控这些期刊存在「严重腐败」，发表的都是制药公司资助和认可的研究成果。取而代之的，是他提议由卫生部创办「内部出版物」。

在肯尼迪的设想中，这些期刊「将成为杰出的期刊」——因为如果你获得了 NIH 资助，那就意味着你是一位优秀且合法的科学家。

值得注意的是，小罗伯特提到的三家顶刊期刊中，有两家曾发表过批评特朗普政府对科学实施审查制度的社论。其中柳叶刀更是经常发文，密切评论这位美国卫生部长的政策措施。

诸多协会怒批，政治不应该左右科学

面对小罗伯特的近期的诸多举措，美国医学领域诸多行业大佬纷纷出面发声，怒斥他违背了当初保护疫苗科学性的诺言，对儿童和成人的健康构成威胁。

比如，美国医学会主席布鲁斯·斯科特（Bruce Scott）表示，解雇 ACIP 成员的决定「破坏了公众对疫苗科学的信任」，并颠覆了一个挽救了无数生命的透明流程 [10]。

尽管到目前为止，小罗伯特和美国卫生部在官方声明中一再强调解雇 ACIP 是「客观科学的」「让美国更好的」。但小罗伯特也在一篇文章 [11] 中表示 ACIP 中的成员都是拜登在任期间任命的，「如果不罢免现有成员，现任特朗普政府在 2028 年之前将无法任命大多数新成员。」

针对这一观点，美国一名医疗法方向的华人律师夏铭表示，「从历史上看，ACIP 并不是一个政治委员会，此前的美国总统也没有公开介入过这个顾问团的人员招募。」

但不管社会如何争吵，ACIP 的专家被裁的「一个不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新的任命，同样引发公共卫生专家的担忧，他们指出新成员中有多人缺乏疫苗科学方面的技术专长。

例如，密歇根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阿布拉姆·瓦格纳（Abram Wagner）表示，新成员大多不具备解读复杂科学数据所需的技术能力 [12]。

而在美国高层口诛笔伐、纷纷扰扰之间，在真实世界发生的，是美国在 2000 年宣布「消灭麻疹」后，麻疹疫情再一次卷土重来。今年以来，全美 50 个州中有 34 个州确诊了超千例麻疹病例，甚至出现数例死亡病例。

与之对应的，则是美国疫苗抗拒现象正在愈演愈烈。

费城儿童医院医生 Offit 就表示：「疫情的发生是因为很多父母因为害怕疫苗而选择不给孩子接种疫苗」，而这种恐惧，也主要归功于小罗伯特几十年来一直倡导反对疫苗的结果 [13]。

为保护隐私，文中陈卓、夏铭为化名

监制：islay 

题图来源：柳叶刀截图+ RFK Jr. 官方肖像（2025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