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李翔 凤凰网《CC情报局》特约撰稿员
1. 近期，继“基因编辑婴儿”争议后，前南方科技大学副教授贺建奎获得美国加密货币公司Opus投资，再获舆论关注。目前，贺建奎正在研究利用基因编辑技术，治疗阿尔茨海默病等遗传疾病。他称该研究是为了改变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生活。贺建奎的研究资金来自包括Opus在内的美国和中国公司的私人捐款。面对外界疑虑，贺建奎表示将遵守法律，不再编辑婴儿，但他仍然对胚胎基因编辑的未来持乐观态度。
2. 2018年11月，全世界首例免疫艾滋病的基因编辑婴儿“露露”和“娜娜”在中国诞生，开展这一实验的贺建奎受到广泛质疑。科学家谴责实验存在严重生命伦理问题。官方展开调查，认定贺建奎构成非法行医罪，判处其有期徒刑三年。
3. 贺建奎透露，“露露”、“娜娜”和第三名基因编辑婴儿目前过着正常的生活。但国外学者认为，这种基因编辑会显著增加婴儿的早死风险，并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贺建奎承诺将跟踪孩子们的健康状况，但没有保险公司愿意承保他们的健康保险。
01
继创造出“世界首例免疫艾滋病的基因编辑婴儿”，而被科学界称为“基因编辑流氓”（CRISPR rogue），引发巨大伦理争议的前南方科技大学副教授贺建奎，在出狱30个月后，再次成为媒体焦点！10月9日，据美国Stat News报道，备受争议的“基因编辑婴儿”研究者贺建奎获得了美国加密货币公司Opus的一笔投资，这家投资将用于贺提出的利用“CRISPR基因编辑技术对人类胚胎进行研究，以降低未来患阿尔茨海默病的风险。”这表明，贺当年充满道德争议的、科学上草率的基因实验虽让他在国际上声名狼藉。但在某些科技圈子里，贺建奎却赢得了关注。
据媒体披露，加密货币公司Opus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瑞安·谢(Ryan Shea)在今年六月发给贺的邮件中表示：“世界需要更多像您这样勇敢的科学家，愿意挑战传统智慧，愿意承担经过计算的风险来帮助人类治愈疾病。”
瑞安·谢表示正在提供资金和其他帮助，以将这些计划转变为新的商业企业。目前暂不知这笔投资有多少。加密货币公司Opus号称“世界上最简单的加密钱包”。资料称这家公司近几年已投资了数家生物制药初创企业。
贺建奎关于利用“CRISPR基因编辑技术”进行阿尔茨海默病等罕见病研究的计划，曾在今年7月31日接受《麻省理工技术评论》采访时进行过披露。贺建奎证实他目前正在海南一家实验室里研究利用“基因编辑技术治疗阿尔茨海默病、杜氏肌营养不良症(DMD)等遗传疾病。”贺建奎披露，“我决定研究阿尔茨海默病，是因为我的母亲患有阿尔茨海默病，所以我也会得阿尔茨海默病，也许我的女儿和孙女也会。所以我想做点什么来改变它。”他辩解称自己“对胚胎基因编辑的兴趣从来不是为了试图改变人类进化，而是为了改变他的家人和向他寻求帮助的患者的生活。”贺建奎对阿尔茨海默病治疗的想法“是修改人类DNA序列中的一个编码，以模拟冰岛和斯堪的纳维亚人身上发现的一种自然突变”，此前的研究发现，这种突变可能与阿尔茨海默病的患病几率较低有关。他认为完成这种治疗方法的基础研究只需大约两年时间。目前，他的资金来自美国和中国公司的私人捐款，但他拒绝透露这些公司的名字。有些公司甚至愿意出钱，让他前往监管松懈的偏僻国家继续他之前的工作，但他拒绝了。贺建奎说，他更愿意回到学术界做研究，哪怕是一家私人公司。加密货币公司Opus可能是数家投资贺建奎的公司中，被披露的一家。美国Stat News发表的文章认为：美国公司向贺建奎提供资助，表明存在放宽有争议的胚胎研究限制的势头。贺建奎的阿尔茨海默症研究如同他之前的基因编辑婴儿技术一样，受到了瞩目。三个基因编辑婴儿目前的健康状况如何？他最新的研究，是否会再“超越伦理”？
▎2018年底，贺建奎在香港的一次科学会议上宣布，经其基因编辑的两名婴儿已出生，举世震惊。
02
2018年11月26日，媒体报道了“世界首例免疫艾滋病的基因编辑婴儿在中国诞生”。这是首个将基因编辑技术用于人类受精卵并植入母亲子宫，人工受孕的案例。报道称，一对艾滋病病毒带毒者的双胞胎女婴“露露”和“娜娜”已经出生，并称这对婴儿在胚胎阶段，使用了亦称“基因剪刀”的Crispr/Cas9遗传基因修改技术，可以生育后免疫艾滋病。11月28日，进行这一实验的贺建奎，时任深圳南方科技大学副教授。他在香港出席第二届人类基因组编辑国际峰会，对自己的研究进行了说明 。他认为HIV仍然是许多发展中国家的主要疾病，造成众多死亡，因此决定进行此实验。贺披露，共有7对夫妇参与此研究，而研究人员总共对30个胚胎进行基因编辑。所有的男参加者均是HIV感染者，女参加者均对病毒呈阴性反应。双胞胎基因编辑婴儿“露露”及“娜娜“的父亲也为艾滋病带菌者，而母亲则对艾滋病呈阴性反应，夫妇二人被选中参与这次研究。他表示，所有参加者都是受过高等教育人士，在进行临床实验前，他曾花逾一小时向他们解释实验涉及的风险，他们均同意并签下同意书。最后选择于母体植入两个胚胎，诞下双胞胎。双胞胎出生后健康良好。他同时透露还有一枚基因编辑胚胎植入受试者，处于怀孕阶段。然而，这一消息所引发的负面反应之大，令贺建奎始料不及。实验所涉及的伦理、科学可靠性等诸多问题，立刻引起国内外科学界的质疑和谴责。112位国内科学家针对此实验的联合声明中，称实验存在严重的生命伦理问题：CRISPR基因编辑技术早就可以做，但是全球的生物医学科学家们不去做、不敢做，就是因为“脱靶”的不确定，对人类群体的潜在风险和危害是不可估量的。2019年1月21日，广东省“基因编辑婴儿事件”调查组初步查明， 该事件系贺建奎实施国家明令禁止的以生殖为目的的人类胚胎基因编辑活动。随后，南方科技大学解除与贺建奎的劳动合同关系，终止其在校内一切教学科研活动。当年12月30日，经深圳市南山区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宣判，贺建奎、张仁礼、覃金洲等三名被告人因共同非法实施以生殖为目的的人类胚胎基因编辑和生殖医疗活动，构成非法行医罪，分别被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其中贺建奎被判有期徒刑三年，并处罚金300万元。其后，国内出台相关法规，将非法植入基因编辑、克隆胚胎罪列入刑法，明确禁止用于生殖目的的基因编辑。将经过编辑的胚胎植入人体是一种犯罪，最高可判处七年监禁。贺建奎披露三名基因编辑婴儿现状，娜娜、露露已6岁，另一名婴儿5岁，与三家人保持密切联系对于两名已出生的双胞胎基因编辑婴儿和怀孕志愿者，广东官方宣称将在国家有关部门的指导下，与相关方面共同做好医学观察和随访等工作。娜娜、露露两个基因编辑婴儿，按时间推算，今年已满6岁，按照此前透露的信息，第三名婴儿应该在2020年夏末出生，已5岁。贺建奎在受访时透露，仍与当年的接受基因编辑的双胞胎家庭保持联络，并会终生跟踪了解这三名基因编辑婴儿的情况，“露露（Lulu）和娜娜（Nana）目前过着正常、平静、不受干扰的生活。他们被保护得很好。”至于第3名接受基因编辑婴儿的情况，贺建奎仅透露小孩正与父母过着正常的生活。有外媒推测这三名孩子目前应当生活在广东。贺建奎称，自己花了许多时间思考过去所做的事，并用一句话总结：“我在这件事上，最大的问题，就是我做得太快了”，他补充说，在过去的四年里，他学到了很多，改变了很多。
▎CCR5蛋白最常见的类型能保护人体抵抗各种传染病毒，但CCR5也是艾滋病毒的受体。但关于这三名编辑婴儿的命运，国外的学者似乎并不乐观。有专家认为，这种基因编辑做法将使早死的风险明显增加。2019年6月，英国医学期刊《自然-医学》的一份报告指出，科学家发现，拥有两种名叫“Delta 32”的CCR5基因更变拷贝的一些人，虽然会具备抗艾滋病的能力，但是这也会导致早死的风险显著增加。这份由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研究员Xinzhu Wei和Rasmus Nielsen撰写的报告也指出，他们的研究证明了在人类身上进行基因更变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
贺建奎说，作为研究知情同意的一部分，他的团队有义务为他们的家人跟踪儿童的健康状况，“18岁以后，孩子们将根据自己的需要决定是否进行医疗随访。我们承诺为他们的一生做这件事。”他和他的团队已经承诺在公共健康保险之外，为孩子们购买额外的健康保险。但由于这批婴儿的出生广为人知，没有保险公司愿意参与。
▎今年9月3日，贺在其个人社交媒体上发表一则推文，引起广泛关注。推文中，贺建奎声称“他愿意发表自己的两篇关于世界首例基因编辑婴儿的论文，但条件是必须发表在《自然》或《科学》杂志上。他认为这项研究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医学突破之一，理应获得在这两本顶级学术期刊上发表的荣誉”。但截止目前，这两家知名杂志并没有回复他的这一请求。
04
贺建奎承诺不再“编辑婴儿”：只对老鼠、猴子和无法存活的人类胚胎进行实验
2022年4月，贺出狱后，开始了雄心勃勃的罕见病研究，第一个项目就是计划设立新的基因编辑试验室，专攻10万分之3的罕见病杜兴氏肌肉营养不良症。后来又因家人的原因，他增加了对阿尔茨海默症的研究。在香港、武汉等地的落地计划失败后，他目前在海南建立了一个实验室。但他的研究项目显然只有这项“目前在全球有5500万人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计划，更受到投资人的青睐。但对于贺的这项雄心勃勃的计划，外界仍然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疑虑。我目前所有进行的研究，都将遵守所有法律、法规和国际道德规范。贺建奎还宣布：根据现行法律规定，他不会再“编辑婴儿”。目前他计划只对老鼠、猴子和无法存活的人类胚胎进行研究。他将这些基因编辑疗法比作未来每个人都可以轻松获得的疫苗。“我想说，50年后，比如2074年，胚胎基因编辑将像试管婴儿一样普遍，可以预防我们今天所知的所有遗传疾病。所以到那时出生的婴儿将没有遗传疾病”，他说。尽管在数年间，贺建奎经历了各种变故，但他似乎对胚胎基因编辑的未来非常乐观。“我相信社会最终会接受胚胎基因编辑，因为它可以改善人类健康。所以我在等待社会接受这一点。”
发表评论 取消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