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总有各类人士畅谈国内推行免费医疗的种种,有支持也有反对。
本期我们对当前总卫生费用、各年龄段卫生费用、疾病结构、诊疗人次、卫生人员等数据做评估,建模估算免费医疗成本带来的变化。【仅估算,不做政策建议】
主要参考:
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2022;
“免费医疗”与“免费,没有医疗”,中国战略新兴产业融媒体记者李子吉;
理性认识“全民免费医疗”,免费医疗不适合我国当下现实国情,全球190个国家都免费医疗?别被骗了!中国医保。
以下数据口径为2021年全国医疗机构
卫生总费用7.68万亿元,其中个人支出2.12万亿元;
人均卫生总费用5111元【2020】;
城镇(农村)居民人均医疗保健支出2172(1417)元【2020】;
总103万个,其中医院36570个,基层卫生97.8万个,公卫1.3万个;
总卫生人员1398.5万人,其中医师428.8万人,注册护士501.9万人;
总床位945万张,每千人口6.7张;
总资产7.1万亿元,总负债3万亿元,净资产3.6万亿元;
万元以上设备总价值1.78万亿,房屋建筑面积10.5亿平方米;
总收入5.5万亿元,其中财政拨款0.9万亿元,事业收入4.3万亿元;
总支出5.2万亿元,其中人均经费1.9万亿元;
总诊疗84.7亿人次,居民平均就诊6人次,医师日均担负诊疗7.3人次;
总入院2.5亿人次,住院手术0.8亿人次,每床出院26人次,每百门急诊入院4.1人次,居民年住院率17.5%,平均住院日8.8天,病床使用率69%;
居民医保:参保人数13.63亿人,收入2.8万亿元,支出2.4万亿元,基金累计结存3.6万亿元。
2018年调查居民数据
2019年居民疾病谱
免费医疗也被称为公费医疗或者国家医疗,是一个相对模糊的概念,主要是从医疗卫生筹资方式来考量,指国家通过预算分配的方式将税收来源的医疗保障基金有计划地拨给有关部门,或者直接拨给公立医院,以此向国民提供免费或者低收费的医疗卫生服务的一种医疗保障模式,是一种国家对民众的医疗需求承担兜底责任,完全或大部分免除国民医疗费用的医疗卫生体系。
免费医疗被通俗地理解为“看病不花钱”。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免费医疗并不是不用花钱,而是由政府或医保机构花钱。
2012年国庆节假期,为进一步提升收费公路通行效率和服务水平,方便群众快捷出行,我国开始实行全国小型车辆高速公路节假日免费通行。政策的初衷是为了方便群众节假日的出行,但落地之后,吸引了大量车辆进入高速路段,车流量猛增,后续高速堵车的场景相信大家也都记忆犹新。
实行免费医疗,也有同样的顾虑,医疗费用会不会快速上涨?医疗需求会不会出现过度的情况?医疗资源能否满足上涨的医疗需求?政府财政以及医保基金又是否足以承受压力?
根据第一章节的估算,当前医保结余及运转状况是不支持免费医疗。
我们跟进疾病谱估算各年龄段的医疗费用结构占比。
可以看到,60岁以上居民实际占用医疗费用的4成以上,
考虑到次均变化,实际占比更高。
且结合第一章节居民患病率、就诊率、住院率等数据来看,
门诊费用模块预估60岁以上居民占比只高不低【门诊慢病医保政策】,
且我们看到第一章节中,
45~54岁年龄段共2.4亿人口【当前年龄层人数最多的一代】
即将进入60岁+年龄段,
卫生总费用即将迎来更大的增长,
且我们看到更多支持老年友善、医保/医院优质服务、DRG、集采等政策,
是为了卫生事业更健康地发展。
如果真正放开诊疗限制,
即各地区年均就诊达到北京、上海、浙江10+次数,
可以预估全国就诊数据能够翻倍,
卫生人员、设施、设备必将严重不足,
降低效率,还是设置就医门槛,还是降低诊疗质量?
如何保障就医公平性?
且卫生费用翻倍后,10万亿医疗成本怎么消化?
从实际运行情况来看,全球的免费医疗实践模式大体上可分为两种:
一种是英国、瑞典、瑞士、挪威、加拿大式的高水平的免费医疗,这种模式多应用于欧美等发达国家;
另外一种是广大发展中国家所实行的较低水平的免费医疗,如印度、古巴、朝鲜、乌克兰等国家提供的有限度免费医疗,这些国家居民一般无需缴纳医疗保险费就可获得基本免费治疗。
国家卫生服务制度是一种普惠型的医疗保障模式,因为最早起源于英国,又称英国模式,俗称“免费医疗”。采用这种模式最为典型的国家是英国,还有瑞典、丹麦等北欧国家和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等英联邦国家。“免费医疗”实际上是靠一整套医疗保障的制度安排和运行管理机制作为支撑的,并不是简单地提供免费医疗服务。
在英国“免费医疗”的制度模式下,政府先通过税收筹资、居民纳税,再按照预算直接拨款给卫生部门,由卫生部门向居民提供“免费”的医疗卫生服务。其实,这种制度模式是把付费环节提前了。
“免费医疗”是一个福利,但是享受这种福利要付出难捱的时间代价,首先是就诊前,预约专科医生、全科医生等候时间增长。2017年英国的《卫生服务杂志》季刊指出,未来3-5年排队等待的患者将超过550万,相当于英格兰每10人中就有一人在排队候诊。据了解,目前英国病人需要等待13天的时间才能与常规预约的全科医生见面。一份针对英国830名全科医生的调查结果显示,34%的手术报告平均至少要等待一周才能给出,25%的至少需等待两周,8%的要等待3周,还有1%的报告甚至需要等待4周。第二是治疗环节,手术等待时间增长。急诊、等待常规手术以及癌症患者,都需要较长的临床等待时间。
据英国医学会(BMA)统计,考虑通胀因素,英国的初级医生实际收入在过去15年中下降了26%,新冠疫情的爆发更加加剧了这一态势,连续的薪资缩减引发了英国医务人员的强烈抗议。
另外,因为薪资待遇问题,英国医生资源严重紧缺为了补救医务人员缺失的问题,英国政府陆续向其他国家挖角,招聘外国医生和护士。英国现在不少医护人员来自印度、巴基斯坦、埃及等发展中国家。2021年,英国境内的外国医生已经超过了来自国内以及欧洲经济区的医生。
印度医疗实力不弱,是仿制药“世界药房”,也是“医生出口”大国。按照印度政府的设想,穷人可以免费看病,富人想花钱也欢迎。政府有限的医疗资金应该切实投入到贫困人群身上,公共医疗卫生体系也应尽可能地服务低收入群体。而高收入群体可以到私立医院就诊,也就是利用私人医疗体系的发展来弥补公立医院的短板。
因为缺少资金投入,印度公立医院医疗设施的质量参差不齐,医疗技术和设备的更新换代也极其缓慢,不仅设施条件差,床位也严重不足,免费药品只有348种。
同时,由于免费医疗,顶尖的医疗人才要么涌向私立医院,要么涌向发达国家。缺乏资金支持,养不起医护,负担不了药物和耗材,公立医院数量、医生数量、药品供应量严重不足,无法满足大量贫困人口的需求,所谓的“免费医疗”,不如说是“免费,无医疗”。
神木:2009年,神木启动「全⺠免费医疗」,时至今日仍在运行之中。目前,神木市医院的平均住院报销比例在84%-85%,周围其他县域内包括新农合和城乡居⺠医保报销,只比它低10%,差距越来越小。
桑植:2012年实行参合农民乡镇住院门槛费外全报销”的付费机制。改革数据来看,有一定的成功之处,但是仍然是局部创新(基于财政可控状态下的费用创新),且基层医疗技术有限,对于整个体系的改革助力有限。
全⺠免费医疗的实施却需要具备相应条件,至少包括以下几点:
一是需要具有雄厚的政府财力作为支撑。如若不然,免费医疗服务往往范围狭窄、供不应求,质量也难有保障,只是徒有虚名,这在印度等一些发展中国家已经得到验证。真正的全⺠免费医疗意味着国家财政必须承担起全部责任,因此离不开高税收支撑,从而必须强化个人所得再分配的调节功能,这在发达国家也不易做到。
二是需要以社会公平为主流价值取向,并达成追求高福利、接受高税收的社会共识,即国⺠普遍期望建立普惠的高福利制度并愿意承受由此带来的纳税负担,这是支撑全⺠免费医疗的群众基础,而这种共识的形成并不容易。
三是需要落实基层首诊、分级诊疗,以实现对医疗服务资源的合理配置。在这方面,尤其是需要强大的基层医疗机构扮演“守⻔人”⻆色。事实上,全科医生守⻔人制度是英国NHS的基础,病人首先在全科医生处接受服务,由全科医生决定病人是否需要接受专科诊疗,这些全科医师经过严格专业训练,医疗技术受到⺠众的普遍信赖。基层能力的建设、⺠众信任的建立、就医习惯的改变难以一蹴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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