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何进球当医生的第28年。她当产科医生最早还是源于高三时看的一本名为《山区赤脚的接生员》的小说。看到小说里赤脚医生在山区跋山涉水，专门为贫困村民接生，她那时候就想当一名产科医生。多年以后，梦想照进现实，她不仅如愿成为产科医生，还成为学科带头人，带领团队在高危妊娠自然分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记者丨马张驰
“哇——哇——”从6月13日8点开始，何进球所负责的产房及手术室接连传出嘹亮啼哭，一天内34位新生宝宝呱呱坠地，让整个产科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自2016年担任广东省高州市人民医院产科主任以来，何进球运用自己多年的经验和积累，在当地卫生健康局领导和医院的支持下，从能力、理念、责任等多方面带领团队实现通关。
迅速降低孕产妇死亡率，提升危重孕产妇综合救治能力，2021到2023年孕产妇的抢救成功率为100%；创新开展瘢痕子宫、臀位、双胎等高危妊娠阴道分娩催产顺产，吸引了来自全国20多个省份的孕妇来科室顺产，使产科的年分娩量逐年攀升，并大大降低剖宫产率；带领产科团队获得中国县市医院优秀专科等荣誉。她个人则连续4年入选《岭南名医录》，获得中国县市医院优秀科主任“榜样好医生”等称号。
广东省高州市人民医院产科党支部书记、主任 何进球
说起高州，一个在很多外地人眼里都没听说过的茂名县级市，却在医疗领域小有名气，是广东省“大县域医疗中心”、广东省唯一的“国家级医改示范县（市）”。高州市人民医院，更在广东58家县级医院医疗服务能力排行榜上综合服务能力排名前列，县域内住院率连续多年保持第一。但让人颇感意外的是，2016年以前的几年时间，高州地区的孕产妇的死亡率有上升趋势，这一异常情况很快引起了高州市卫生健康局和高州市人民医院的高度重视，多番考量之下，计划公开招聘一位产科主任。高州产科的问题同样让一直关注高州的何进球困惑不解。事实上，何进球与高州有很深的渊源。大学毕业后，她曾在高州市妇幼保健院妇产科工作了14年，直至2010年被调到茂名市妇幼保健院先后担任产科主任、重症产科主任。带着了解此事来龙去脉的想法，在和茂名市妇幼保健院院长初步沟通后，何进球选择从茂名市妇幼保健院离职，并凭借解决问题的能力和决心，成功应聘高州市人民医院产科主任。茂名市妇幼保健院院长在送何进球离开时嘱咐她：“何医生，你回去也好，看看怎么帮助高州市人民医院产科提升技术水平。”带着院长的嘱托，何进球奔赴高州。
在实地考察中，何进球发现，孕产妇死亡率逐渐增高的根源并不是高州市人民医院的产科医生水平不够，而是基层卫生院转运不及时，以及三级联动的县域医疗服务体系存在缺陷。具体而言，一方面，高州市大多数基层卫生院常将重症患者留在当地治疗，而卫生院的医疗资源不够、服务能力不足，导致错过最佳抢救时机，等转到高州市人民医院时也于事无补了；另一方面，即使基层卫生院及时报告、通知转运患者，但三级联动不到位，重症患者无法及时转出，同样的问题仍会存在。再者，高州市人民医院产科还面临剖宫产率高，分娩量少的问题。何进球回忆，2016年她初到任时，剖宫产手术占分娩总量的40%多。何进球分析，当地存在一种传统观念，即人们普遍认为生孩子应该到妇幼保健院，同时，大家口耳相传高州市人民医院的医生更偏向于剖腹产，这导致很多想要顺产的孕产妇流失别院。随着2016年全国开放二胎政策，高州市人民医院的分娩量增长却微乎其微。2017年的分娩量仅比2016年增加10%，未能跟上周边地区30%～40%的增长趋势。“如果分娩总量上不去，长此以往，科室发展没有出路。”何进球直言。
结合科室实际，何进球将工作重点放在解决孕产妇死亡率逐渐增高和分娩量低两大关键问题上，并积极寻求解题之策。其中，针对孕产妇死亡率逐渐增高的问题，在高州市卫生健康局牵头下，制定了“两步走”政策：第一步，起草下发“及时有效转运危重孕产妇”的三级转院文件，召集所有基层卫生院的院长开会学习、通读，并且告诉院长，“未及时转院造成的意外，需要承担绝大部分责任”。第二步，将何进球的电话公布在高州所有基层卫生院抢救室的醒目位置，遇到棘手问题要立刻给她打电话，方便她及时沟通和指导抢救工作，不耽误和浪费一分一秒。在高州市卫生健康局的全力整治下，很多基层卫生院院长不敢再贸然收治危重孕产妇，遇到紧急送来的孕产妇也会第一时间联系何进球转诊救治。何进球在接到紧急电话后会第一时间指导对方抢救，同时安排技术团队过去帮助和运送抢救所需的血液资源，孕产妇的抢救成功率迅速增加。在这套快速抢救流程和反应团队的努力之下，没过几年，高州市孕产妇的死亡率逐年降低，抢救成功率于2021年达到100%，至今保持零死亡率。如何为科室发展寻找新出路？成为日夜萦绕在何进球脑海里的问题。2018年3月初，何进球借着一例“瘢痕子宫”产妇的成功催产顺产，找到了一个“既能提升分娩总量，又能顺便降低剖腹产率的办法”，那就是走出一条高危妊娠自然分娩的新路子。对于自己当时负责的第一例“瘢痕子宫”自然分娩产妇，何进球印象深刻。2018年3月初，有一位来自隔壁县电白县的产妇来找她想要实现顺产。由于产妇的预产期是3月18日，正常需要等到预产期或感到疼痛才能分娩。然而，何进球马上要去外地一个月时间，那一段时间她不在医院。于是，产妇拉着何进球的手恳请她：“何医生，能不能想想办法，我只信任你，希望你能够帮我接生。”怎么办？为了提前产妇的生育时间，何进球尝试着使用了一般产妇过期妊娠才会用的一项技术——宫颈球囊扩张术，并帮助产妇成功实现催产，提前分娩，帮助该产妇实现顺产梦。“我成功了！原来瘢痕子宫也可以催产。”何进球非常激动。由于瘢痕子宫催产有子宫破裂风险，在何进球之前，高州市人民医院没有人把宫颈球囊扩张术用在瘢痕子宫催产上，她开创了“瘢痕子宫也可以催产”的技术先河，为自己今后的其他高危妊娠（臀位、双胞胎等）顺产技术发展积累了经验。为了让更多人知道高州市人民医院拥有先进的顺产技术，何进球及其团队会自行在医院微信公众号、抖音短视频上传播顺产案例，也会借助宝妈朋友圈进行推广，争取做到人人都是宣传员。例如，当某个宝妈是瘢痕子宫顺产，何进球及其团队就请助产士鼓励宝妈发朋友圈，在朋友圈分享在科室生产的感受和科室提供的优质服务，影响身边的其他宝妈。还有不少从异地前往高州就诊的患者就是从抖音上看到视频后咨询顺产事宜。另外，不少产科临时请的护工也会对科室的顺产案例进行推广……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周边地区都知道何进球能顺产，且技术过硬。她也被患者亲切地称为“高医天使”“粤西著名送子观音”。有一组数据直观地体现了新路子所产生的效果——2018年至2023年，高州市人民医院产科成功为瘢痕子宫孕妇催产顺产1900余例，臀位阴道分娩200余例，母婴皆平安；剖宫产率由2016年的48%下降至2023年的28.5%，连续5年低于30%；分娩量由2017年的3015名增长至2023年的3753名，2024年1—5月，高州市人民医院产科的分娩量较去年同比增长20%，预计到2024年年底有望超过4000名。实际上，在探索新路径时，科室医护人员也有很多顾虑，甚至是不理解。高危妊娠自然分娩风险大，且没有太多可供参考的经验，很多情况下需要何进球及团队不断尝试和摸索，要注意各方面的问题。对此，何进球以身作则打消团队成员顾虑。她从一开始就告诉团队成员，只要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高危妊娠产妇在试产过程中出现任何意外，责任都由她一力承担；她经常组织全科室进行病例讨论，为医护人员现场解释患者的病情，让团队成员再遇到同样的问题时能有更深刻的理解，再处理起来更加得心应手等。团队成员不理解的情绪很快消散，对于这条路子越来越有信心。慢慢地，高州市人民医院产科的分娩量迅速增加，业务量逐渐上升；随着科室人员的认可度增加，他们更愿意主动介绍有需要的亲戚朋友到本科室生产，其他科室人员也对产科的态度有所改变。目前，何进球的产科团队（包括门诊、急诊和住院部门）共有54人，从一次瘢痕子宫到二次瘢痕子宫，内部已经建立高效的合作机制，可以准确监测、判断产妇状态，在确保母婴安全的前提下提供催产服务，促进自然分娩。今年是何进球当医生的第28年。她当产科医生最早还是源于高三时看的一本名为《山区赤脚的接生员》的小说。看到小说里赤脚医生在山区跋山涉水，专门为贫困村民接生，她那时候就想当一名产科医生。多年以后，梦想照进现实，她不仅如愿成为产科医生，还成为学科带头人，带领团队在高危妊娠自然分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对于高州市人民医院产科团队而言，当前科室发展正处于一个增长期，他们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更多孕产妇来院分娩。同时，除了已开展的高危妊娠自然分娩服务，他们也面对着越来越多高难度顺产需求的挑战。面对挑战，何进球充满信心：“无论难度有多大，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实现孕产妇的顺产心愿。这不仅是我个人的理想，也是整个团队的共同目标。”
来源：县域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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