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已到财务科，药械企业「回款难」有新解法？

近期医药反腐曝出的案件中，已有不少被查干部出自财务科。其中，一些医院财务科的腐败行为，与企业回款直接相关。一些医院长期大额拖欠药品货款作为流动资金或谋取增值效益，滋生了权力寻租和腐败。

例如，在江苏省响水县人民医院，供应商的发票入账、对账、回款都绕不过财务科原科长刘某荣。为了能尽快拿到“回款”、回笼资金，供应商经常奉上“诚意”。在2015年至2021年期间，他非法收受供应商等人贿送的现金和购物卡等财物，合计48万余元。

据中新财经报道，一些医院回款周期快的是三个月，慢的话六到八个月，超过一年甚至到两年的也有，“正常情况下，是排队等待回款，但有时候是‘选择性地回’，有些地方，供应商需要去要债，这时候没准就得给财务主管方面的领导送点好处。”

回款是个多年存在的“老大难”问题，甚至有药企公布的营收账款占总资产比例超过50%。反腐之外，这一问题的制度性解决方案走到了哪一步？

两家药企，应收账款占总资产比例超50%

近日，两家药企应收账款占比之大，再次引起关注。

一家是海王生物，该公司2022年营收378.34亿元，其中超过70%来自为医疗机构等下游客户提供药品、医疗器械的配送及相关延伸增值服务。该公司最近在公告中披露：公司连续12个月累计发生的诉讼、仲裁案件涉及金额合计5.35亿元，占最近一期经审计净资产绝对值的11.4%。

海王生物的公告还详细披露了该公司连续12个月以来，与医疗机构之间10项金额较大的买卖合同纠纷案件。这类诉讼金额共计超过3亿元，最大的一笔超过7000万元。其中，与汝州市人民医院、汝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汝州市中医院三家医院的合同纠纷诉讼金额均超过5000万元。

查询海王生物2022年年报可知，截至2022年年末，该公司应收账款占总资产的51.89%。

另一家是鹭燕医药，截至2023年3月31日，其应收账款高达58.52亿元，甚至超过了其今年一季度的营业收入。2017年以来，鹭燕医药应收账款在总资产中的比例从42%左右增加到近50%。

这家福建省最大的医药流通企业，截至2022年在四川、江西、海南三省二级以上公立医疗机构的覆盖率超过了95%。它在近日公告中还指出，其应收账款主要由于福建省外应收账款回款期较长。

医保基金直接结算，可在多大程度治疗“旧疾”？

回答投资者对应收账款的提问时，鹭燕医药方面表示，由于福建省外的医疗体制改革、集采、医保统一支付正在持续推进中，因此应收账款账期较长。“随着集采的推进，应收账款的账期有压缩的空间。”

目前，在多个省市，集采药品正在逐渐实现医保基金的直接结算。

从多地实行的效果来看，医保基金的直接结算能在较大程度上缩短医药企业的回款周期。例如去年6月，山东医保局曾指出，该省已全面实现对集采药品的直接结算，其中德州市的货款结算周期由之前的平均8-12个月缩减至平均30天。河北邢台市也有类似数据：集中采购药品耗材由医保经办机构与配送企业直接结算，平均回款是30天，而该市非集中采购药品耗材回款一般是6个月以上甚至一年多。

下一步，部分省份计划将医保基金直接结算继续扩围到集采药品之外。例如山东省明确表示将在2025年全省全面推行医保基金与医药企业直接结算。

鹭燕医药在福建省回款较快，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福建省内所执行的保障药械货款统一结算支付的管理办法。

福建省在全国率先启动由医保经办机构统一代为结算工作。早在2017年，福建省就确定了药品货款统一结算支付的范围及原则、备用金制度、结算支付流程及工作要求。2020年，福建省医保局发文明确，正式将该省医用耗材集中带量采购中选品种纳入统一结算支付范围。

“医疗体制改革最早从福建省开始实施，福建省是最严苛的医药商业流通市场，同时也是医疗体制改革进行最彻底的市场。通过医保统一支付结算，资金占用福建省显著低于省外。”鹭燕医药表示，由于福建省外的医疗体制改革、集采、医保统一支付正在持续推进中，因此应收账款账期较长。

2023年2月，福建省医疗保障局、福建省财政厅印发《福建省医疗保障药械货款统一结算支付管理暂行办法》（以下简称《办法》），对医保与企业直接结算药品、医用耗材货款进行了进一步详细的安排和规定。《办法》要求，结算部门于每月15日前通过支付系统向供应企业支付统筹区内医疗机构的药械货款。

不过，医保基金直接结算在执行过程中仍有难点：需要第三方监管账户，涉及多部门，容易扯皮。在前述2023年的《办法》中，福建省相关部门也专门强调，任何地区、部门、单位均不得挤占和挪用药械货款结算资金。

还有什么可能方案？

此外，除了医保基金直接结算，还有省份在探索其他方式。

例如，今年4月，内蒙古自治区医药采购中心发布《内蒙古推行“医银企”业财一体化直接结算 保障集采医药企业及时回款》，公开药械直接结算实施情况。

其中提到，2020年至2023年一季度，内蒙古自治区累计为全区2046家参与国家、联盟集采508个中选药品采购的医疗机构预拨医保基金26亿元，向103家配送企业结算药款22亿元。集采中选药品从交货验收合格之日实现30天内回款，入库日正值付款日，次日即可实现结算。

内蒙古依托医保信息平台招采子系统延伸开发直接结算系统，在全国首创医保基金与医药企业“医银企直联”业财一体化直接结算模式，实现全程在线结算。

这一方式，关键点是“预拨货款额度内开展采购”和“规定时限内完成结算”，医疗机构保持采购结算主体的身份不变。 

据医药经济报报道，有业内人士评论：“此种模式保证了企业及时回款权益，把回款统一到尽量可承受的期限内，又保留了医疗机构的结算义务。结算主体责任仍是医院，而医保通过适度超前的资金流运作，提供了创造性解决方案，也没有大包大揽，不用逾越本位承担过多且不合理的永续垫款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