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医疗市场的各个细分领域的天花板越来越低，依靠内生增长越来越难以获得高增速，跨界整合成为主要的增长点。无论是从保险跨界进入医疗服务和药品销售，还是从服务反向进入保险，或者从药品零售进入医疗服务，决策关键是动用高额资本新建或收购，还是通过合作的方式。从美国市场的实践来看，两者各有利弊，主要看各自的策略和整合能力。从中国市场喜欢对标的联合健康来看，其跨界整合主要依赖收购，也就是通过大笔资本开支来获取收入。无论是购买医生和诊所，还是护理服务机构，收购是主要的扩张方式，支撑联合健康大规模并购的前提有二，一是其拥有足够的会员数支撑收购后的持续扩张，从而保证收购后的整合能持续保证增长，特别是通过增长来缓解整合带来的震荡，不至于出现大幅商誉减持。二是联合健康的资本充足，不会因为收购产生现金流危机或者债务堆积，长期债务资本比率不至于过高。但对于其他公司来说，大收购在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个特别合适的策略，合作而不是并购是更适合的战略选择。从美国第二大零售药店Walgreens来看，其跨界医疗服务的战略从合作到并购再到合作，这样的摇摆不仅受到自身资本的困扰，也体现出了从下游向上游的整合的困境。2015年，Walgreens宣布与拥有34家医院及475家诊所的非盈利性医疗机构Providence Health & Services合作，在药店内建立诊所。这是Walgreens在20多个州建立了超过400家零售诊所之后，宣布和医疗服务方合作伙伴进行更加紧密合作进入这个领域。Walgreens选择和一家专业的医疗连锁机构合作，而不是自己建或经营。这样做有两个有利点。首先是大规模扩张中成本的考虑。虽然零售诊所相比医院和专科诊所来说仍然是轻资产，但是由于地域性大规模扩张，所需的资金仍然是很重的。通过和专业的连锁医疗机构合作，Providence Health & Services将拥有这些新建的快速诊所，这样有助于Walgreens快速诊所网络的快速做大，且Providence Health & Services可以提供人员输出、管理和培训支持，这种合作方式比Walgreens全盘自建来的轻。其次是出于专业性的考虑。事实上，连锁药店和医疗机构合作建零售诊所已经成为美国市场的重要趋势。2013年，华盛顿州的一家本地连锁药房Bartell Drugs就和西雅图当地的一家既提供保险又提供诊所的医疗公司Group Health合作在药店内建立零售诊所。而同为零售药店的Rite Aid也于2016年宣布与地区性的医疗服务提供方MultiCare Health System一起在西雅图地区新开11加位于药店内的连锁诊所。但是，Walgreens的合作模式在速度上比CVS的快速布局要慢很多，导致错失了早期通过自建来拓展快速诊所的时间窗口。为了追赶CVS，Walgreens开始改变策略，2021年以52亿美元将自身在VillageMD的股份从30%提高到了63%，从而拥有了全国化布局的快速诊所业务，并获得了在药店内搭建医疗服务机构的能力。2022年又支持VillageMD以90亿美元收购医生集团和应急医疗中心Summit Health。Summit Health不仅拥有独立医生集团，也拥有连锁应急医疗中心CityMD。收购完成后，VillageMD从现在的310家门店增加到680家，并推动了Walgreens新开200家快速诊所。VillageMD在2021年的营收为13亿美元，而在2017年，其营收仅为2.17亿美元。不过，Walgreens的并购虽然推动了自身医疗服务部门的增长，但由于受到疫情消退后的检测和疫苗业务的需求大幅下滑，营收增速不及预期且2023财年出现69亿美元的运营亏损。为了扭亏，Walgreens公布了10亿美元的成本削减计划，并将关闭60家VillageMD旗下的诊所。同时，Walgreens更换了CEO，新任CEO来自Cigna旗下的Evernorth，其任务主要是推动Walgreens扭亏，其策略不再是大规模收购进入医疗服务，而是将重心放回到主业，医疗服务将重回合作发展的模式。从过去10年Walgreens在医疗服务的跨界战略来看，跨界的目标是为主业服务，特别是在主业受到冲击后，跨界的业务能够提供足够的营收来缓冲营收增长的压力。但是，合作的模式面临一定的不确定性，其推进速度肯定比不上并购。但是，如果自身主业不够强劲的前提下，跨界并购不仅消耗资本，也对成本产生了巨大的压力，最终从主业剥离也是完全可能的。当然，从CVS来看，其主要营收依然来自PBM、商保和药店，医疗服务的占比较低，跨界进入医疗服务的目标主要是为主业导流，而不是希望将其称为新的业务增长点。这与保险公司是完全不同的，比如联合健康旗下的Optumhealth的增速是整个集团最快的，而第二大商业医保公司Elevance和医疗服务机构的合作也规模逐步加大。总体来看，从保险导流到医疗服务是顺势，而从药品零售导流到医疗服务是逆势。顺势下无论是并购还是合作，只要策略得当，利用自身的规模都能获得一定的发展。而逆势下，并购不是一个最优的选择，合作或在资本充足下的自建会是更合适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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