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人大代表雷杰：成人打疫苗，需创新支付方式

全国人大代表、山东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首席专家雷杰。受访者供图

HPV疫苗、带状疱疹疫苗、流感疫苗……疫苗并非儿童专利，越来越多成年人选择接种疫苗。

为提高成人疫苗接种率，国内已有多地试点由全科医生在临床诊疗服务过程中开具“疫苗处方”——医生在诊疗过程中，根据患者健康状况和需要，主动给出疫苗接种建议。

作为试点地区之一，山东于2024年9月发文，提出探索授予公共卫生医师处方权，开展公共卫生医师处方权试点，在医疗卫生机构试点健康处方制度。

围绕山东省“疫苗处方”和“健康处方”试点情况，全国人大代表、山东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首席专家雷杰接受了南方周末记者采访。

南方周末：山东省在2023年8月启动了成人“疫苗处方”试点，试点一年多以来，效果怎么样？

雷杰：过去在没有推广的情况下，每年成人疫苗接种人数大概不低于100万人，2024年我们统计了下，全省已经到了八百多万，这相当于山东省试点区域老年人数的30%，成效很明显。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也减少了相当量的卫生支出。因为接种疫苗以后，个人患病概率下降，即使得病，症状也会减轻，住院的时间减少，这样个人支出少了，医保基金花费也降了。医保基金使用降低后，我们还有余力扩展医保范围，实现更多获利，这是一件多赢的事情。

南方周末：为了提高疫苗接种率，山东省采取了哪些做法？

雷杰：不仅要让广大中老年人了解疫苗接种的效果和方法，还要力争服务可及性好，让他们接种比较方便。山东省在儿童免疫规划疫苗接种方面有2700多家接种点，主要针对群体是儿童，现在不断扩展功能，另外也批准建立了三百多家成人预防接种机构。我们也鼓励医疗机构开展免疫接种，如果在诊疗过程中需要进行免疫接种的，不出医院就可以接种，不用跑两遍。

南方周末：健康处方是否能进一步推动成人疫苗普及？

雷杰：“健康处方”毕竟是一个新鲜事物，我们要求每个县选择5处成人接种门诊做“健康处方”的试点。医生会根据患者情况，选择效果好的成人疫苗，推荐接种。为了完成这件事情，我们开展了培训和宣传，（对象）既包括临床医生，也包含普通人，提高大家的认知水平。

南方周末：不过一些自费接种的疫苗价格不便宜，很多人会觉得“不值”。

雷杰：疫苗价格和受众普遍的感受之间还有矛盾。现在肺炎疫苗、流感疫苗如果联合接种，对中老年人群来说获利很多，从科学数据看，投入产出比达到1:20以上。而且很多人在接种后即使得病，也可以不住院，或住院几天就好了。

疫苗本身是有效的，我们也应该研究一些政策补偿机制。比如，既然疫苗接种节约了医保经费，那么医保经费能否通过政策转移给中老年人接种疫苗？部分地方已有尝试，这是一个很好的政策，能减少接种者的费用，增加他们的获得感。

我们也希望，未来的疫苗不仅仅用于传染病。现在大部分疫苗都是针对传染病，但也有预防宫颈癌的HPV疫苗，未来随着技术发展，可能有更多疫苗研发成功，疫苗能预防的病种会更多。

南方周末：除了开展“健康处方”，为了实现健康中国的目标，疾控部门还做了哪些努力？

雷杰：我们的职责任务除了要开展疾病监测，收集、评估信息，分析危险因素，制定科学策略外，健康教育和健康促进也是一方面。

健康教育是一种被动的方式，也就是用知识普及方式让大家学习。健康中国发展到现在，我们不仅仅要用健康教育的方式，更重要的是“健康促进”，区别在于“促进”有干预措施，有些健康行为我们不通过干预也许得不到好的效果。

山东省开展了“三减控三高”，减盐、减油、减糖，来控制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等一些慢性病，取得了一些成果经验。我们各级疾控中心与医疗机构签订了合作协议，派出了基层疾控人员，帮助医疗机构开展基层预防服务工作。我们也开展了科研合作，用循证医学的理论来研究具体的健康干预效果。未来可能不仅仅是群体预防，也可能对某一些个体采取个体干预、健康规划等。

南方周末：疾病预防讲究“三级预防”，医防融合中，疾控部门可以发挥怎样的作用？

雷杰：“三级预防”用通俗的话来说，一级预防就是不让人得病，比如疫苗接种、健康行为干预；二级预防是尽量把病人治好，比如早诊早治等；三级预防是病人得了病，有慢病，尽量减少并发症和病情加重。

“医防融合”就是要把全生命周期的疾病预防处置工作贯彻到每一个环节，将生活、治疗、康复等一系列环节融合起来。首先应该是理念的融合，研究所、疾病预防控制机构和临床医生要把预防理论掌握好，思想上达成一致，共同完成目标任务；另一个是技术上的融合，各个方面的技术优势互补贯彻在一起；第三个是行动上的融合，统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