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是人体中神秘而复杂的液体之一，被人类誉为“生命之河”，任何药物进入人体都需要通过血液循环作为载体。血液也是人体的重要屏障，是抗感染最艰难的阵地之一，血液病学牵涉的疾病领域也非常广泛。对此，南方医科大学血液病研究院院长、血液病研究所所长，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血液科学术带头人、终身教授刘启发深有感触。
从医40余年来，刘启发和团队在急性白血病诊疗方面提出基于遗传学和治疗反应进行精准诊断与治疗分层的策略，使患者的长期生存率提高15%以上，改写国际、国内指南；突破造血干细胞移植供者来源困难等瓶颈，明显降低了移植并发症相关致死率和原发病复发率，使移植患者整体长期生存率提高约80%。前不久，刘启发入选“国家杰出医师”名单。
刘启发（右四）在病房为患者诊疗。
在科室内外架设“高速通道”
几十年来，我国血液病学飞速发展，经历了从很多疾病无药可医，到单纯利用放化疗、骨髓移植，再到对干细胞、免疫学、靶向等治疗广泛深入应用的时代，我国血液病学领域也为世界作出越来越大的贡献，直至今日站在国际前列。刘启发和他的团队亲历见证了这一过程，他也带领南方医院血液科发展成为华南地区最大的骨髓移植中心之一。
在进行血液肿瘤疾病治疗中，有个状况一直令刘启发颇为心痛，那就是太多患者没有得到规范化和整体治疗。要解决这一问题，最关键的是打破壁垒，加强科室内部、科室与科室之间的横向协同，在其间架设“高速通道”，让团队每位成员都变成马力十足的“好车”。
对此，刘启发这些年最大的心得就是要用活、用好亚专科建设。2015年，刘启发带领团队开展亚专科建设探索性实践，并前后共设置11个亚专科。
“亚专科不是单打独斗，它特别强调系统观念和合作精神。分，是为了规范临床路径；合，是为了更好地整体治疗。”刘启发回忆，彼时，国内亚专科发展正问题重重。为避免学科领域细分后带来的治疗壁垒问题，南方医院血液科从亚专科建设初期，就创建并多年保持亚专科轮转制度和全科学术交流活动，科室成员互相带动、互相促进。
“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亚专科发展如此，人生其实是同一个道理。”刘启发说。
在刘启发的影响、带领和推动下，血液科各个亚专科齐头并进，顺利搭建各自的规范化路径，在全国率先为患者实施整体治疗策略，疗效明显提升。不仅如此，亚专科建设还以点带面，带动了整个学科建设。
10年间打造秘密“武器”
近10年间，刘启发还带领团队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就是倾心打造了一个秘密“武器”——样本库。
早年，多数同行主要采用细胞株进行实验，刘启发便开始着手建立临床样本库、开展临床队列研究。他和团队建立了专业的随访队伍，为每位患者独立建档，各种样本标记井然有序，每一例样本都出自建立完善的随访体系。迄今，科室共积累含临床队列研究的20000多例样本，包括治疗前、治疗中和治疗后的全过程，且每年均保持几百例的增长速度。
刘启发和团队建立的临床样本库
“样本库对患者的个性化治疗非常重要。当发现疗效不理想时，我们随时可通过样本库进行路径溯源。”刘启发说，“此前和同行交流时，提到样本库，大家开始都有些不相信，因为要做到这样的规模和质量确实很难。虽然很辛苦，但想到基于样本库的研究结果能直接反馈在患者身上，临床应用价值巨大，大家就对此间的付出甘之如饴了。”
血液病患者通常易出现免疫功能低下，引发各种感染并发症。作为中华医学会血液学分会副主任委员、感染学组组长，刘启发带领同行，基于我国现状开展多项临床研究，相关成果被国际权威指南引用，并修改、制定多项国内指南，推广感染防治经验。
与此同时，刘启发团队还在国内较早开展MSC（间充质干细胞）治疗临床转化研究，推动我国MSC在防治移植物抗宿主病（GVHD）和骨髓衰竭性疾病领域的应用，相关成果被国际、国内指南推荐。
血液科“大神”的本领
初见刘启发，可能有人会觉得他是挺“糙”的一个人。他皮肤黝黑，衣着朴素，说话间嬉笑怒骂、本性天然，办公室也很简陋，里面到处堆放着杂志和各种资料。
刘启发在科里有个绰号：“大神”。
“不管多复杂的病情，他来查房，常常是在患者面前一站，一会儿就把治疗的关键点指出来了。”
“进行科研讨论时，即便面对他自己不了解但学生专攻的领域，他也能迅速找到问题症结，让学生们茅塞顿开。”
在学生和同事们口中，刘启发还有一项“过目不忘”的本领让大家佩服，尤其是经他治疗过的患者，几十年后仍能记忆犹新。曾有一位患者在病愈多年后给刘启发打来电话，没想到几句闲聊后，刘启发竟然准确说出了对方的名字和工作单位。
“哪里是什么大神，我就是比别人努力多一点、勤奋多一点、投入多一点。”刘启发回应。而对于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
“除了工作，他好像永远都在学习，始终在孜孜不倦地读文献。他的勤奋程度让我们这些年轻人自愧不如。”
“我们也读文献，也喜欢读，但难免会有一些实用主义的想法。可刘主任读文献，是热爱，是真爱。”
“他很愿意接受新事物，一旦是他不懂的，他都会兴趣浓厚地主动来问你、来学习。只要你跟他讲新的东西，他就很开心。”
很多刘启发的学生们都有一种切身感受，在出席学术会议和同行、前辈交流时，只要提到自己是刘启发的学生，对方多数会立刻把头抬起来，连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作为他的学生，大家也将这视为对自己的勉励：“一定不能给恩师丢脸啊！”
“保护患者比保护自己更重要”
血液科的患者通常病情复杂、病程长、花费较大，需要反复住院。这个过程有多煎熬，对于患者和家庭是多么大的精神和经济负担，常年陪伴他们的刘启发深有体会。
“对他们一定要有足够的关心，他们才会有好的心态。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地跟他们站在一起，共同面对，共同承担。”刘启发说。
在刘启发身上，能看出一股侠义之风。从临床技术到科研选题再到学科管理，业内很多同行都得到过他的帮助。对于经济条件不好的患者，他总会想方设法帮助他们既达到治疗目标又能控制费用。在他看来：“很多时候，医疗工作如果已经完成了使命，就没必要继续了，避免增加患者的痛苦。”
在刘启发的影响下，血液科团队成员们也让临床上的更多考量回归患者本身，从而越来越多地积累起医患间的信任。这种不计个人得失、“以心换心”的诊治风格，让许多医护人员和患者在共同对抗疾病的过程中成了朋友。刘启发常说的一句话，也成了大家笃信的理念：“敢于担当风险，保护患者比保护自己更重要。”
文：李香
图：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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