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近几年大多数医院面临着巨大的经济压力，如何过好“紧日子”或许将成为今后医院运营管理的主旋律。前几天，滨州医学院烟台附属医院（以下简称“滨医烟台附院”）开了个重要会议，叫过紧日子工作推进会。会议由医院总会计师主持，与会成员不仅有医院的领导班子，还有各科室负责人。滨医烟台附院院长范万峰在会上说，现在医院面临的形势严峻，要想发展得好，就得有“过紧日子”的想法，这对医院来说是必须长期坚持的目标，大家得实实在在去做。实际上，近两年来，从卫健委到各地医院都在号召做好“过紧日子”的准备。医院每时每刻都挤满了人，由此很多人会想当然地认为医院并不缺钱。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省属三甲医院开会推进“过紧日子”
滨医烟台附院是山东省政府近40年来唯一批准新建、烟威地区首家省属大型三级甲等综合医院。11月26日，在过紧日子工作推进会上，该院院长范万峰指出，面对当前医疗行业的严峻形势和医院自身的发展需求，要落实“过紧日子”理念，全院各部门必须将此作为长期战略目标和重要政治任务，牢牢抓在手上，落实在行动上。范万峰提出三点要求，主要聚焦降本、控费、开源。比如在“控制成本费用”方面，范万峰要求，各科室部门要根据“过紧日子”的目标，参考医保 DRG 数据，深入分析病组成本，形成医院最优临床路径，确保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其实，今年以来，已有多地卫健委及多家公立医院都公开表示要过“紧日子”。今年9月，北京安贞南充医院召开进一步厉行节约习惯过紧日子工作推进。会议强调，坚持“无预算不支出”，强化人员增长刚性约束，坚决压减一般性支出，降低运行成本，严格规范费用支出，加强资产配置使用管理，严控采购成本。年初，松阳卫健委提出，在确保医疗机构良性运行、基本医保支出可承受、群众整体负担不增加、提高医疗服务水平的基础上，动态调整公立医院薪酬水平。全面贯彻过紧日子要求，合理引导医院和医务人员对薪酬制度改革的预期。株洲市卫健委在2024年度市属公立医院预算管理工作会上要求，各医院牢固树立“过紧日子”的思想，按时保质完成全面预算管理工作。去年12月，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原院长黎志宏在2024年预算报告会上强调，要继续落实过“紧日子”要求，加强成本管理，梳理人员结构，精简人力成本，节能减耗。更早之前，2020年六七月，国家卫生健康委启动“经济管理年”活动时，就曾公开呼吁公立医院要有“过紧日子”的意识。
前段时间，一份调研显示，2024年中国预算收入前100的公立医院中，年收入达“百亿级”的公立医院从去年的9家增至17家。其中，“宇宙最大医院”郑大一附院一骑绝尘，凭借着225亿元的收入预算高居榜首。然而，就是这样一家年收入超过200亿的医院，院长却称“并不盈利”。从郑大一附属院2021年收入支出决算情况来看，在218亿元的总收入中，其中事业收入（医疗收入）一项为186亿元。而当年总支出却达到208亿元。如果不是政府补助和其它收入，光靠医疗收入，它其实是亏的。医院常常人满为患，看似非常赚钱，其实有很多公立医院都过着紧日子。根据国家卫生健康委数据，公立医院和私立医院的亏损率均稳定在45%左右。也就是说，全国近一半的医院正处于亏损状态。另据相关数据，自2009年至2021年，公立医院资产负债率从31%增长到45%。根据《国家卫生健康委办公厅关于2020年度全国三级公立医院绩效考核国家监测分析情况的通报》：2020年，全国753家三级公立医院医疗盈余为负，占比43.5%。全国三级公立医院医疗盈余率为-0.6%，医疗收支结余处于基本平衡状态。同年，约四成二级公立医院出现亏损。而2021年度全国二级公立医院绩效考核国家监测分析情况通报显示，在二级公立医院总体运行平稳的背景下，仍有43.87%的医院出现了亏损情况。许多医院为了追求规模的扩大，通过建新院、盖新楼、购买大型医疗设备扩张引流，但医院内部成本控制能力、运营能力又比较弱，所以导致长期债务和运营资金之间出现失衡。在国内公立医院规模扩张之后，行业竞争日益激烈，尤其是大型三甲医院持续虹吸，让中小型医院特别是二级医院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发展压力。2024年8月，国家卫生健康委发布的《2023年我国卫生健康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三级医院的门诊、住院量占医院总服务量的比重在2023年均突破60%，而二级医院门诊诊疗人次占医院总诊疗人次的比重从2019年的34.9%持续下滑至2023年的28.64%，入院人次占医院总入院人次的比重在同一时期由39.56%连年下滑至30.74%。
这些数据都反映出二级医院的服务体量出现萎缩。
与此同时，随着DRG/DIP支付制度改革推进，医疗服务与药品分开支付，医保基金与医药企业直接结算，也必然会加速医院现金流紧张状况。医院管理变革遇到关键窗口期？
在债务压力及医保基金监管趋严的背景下，当前部分医院不得不面临“过紧日子”的局面。里面感受最深的估计是医护人员了。近期，医院降薪甚至欠薪的新闻隔段时间就会冒出来，一线城市也不例外。不止是降薪，更有多家医院被爆欠薪数月，今年10月，河南新乡市的一所公立二甲医院数十名医护人员聚集在医院门口，讨要被拖欠了长达8个月的工资。
此外，有的医院不仅欠薪，甚至拖欠着药品、耗材供应商的货款，更严重的则是破产。比如，今年10月，梅州市嘉应学院医学院附属医院就在欠薪10个月后宣布破产。
公立医院是公益二类差额拨款的事业单位，财政拨款占医院总收入的比例很小，普遍在其总收入的10%以下，部分甚至低于5%。尽管目前多地卫健委推出相关政策，各地医院也纷纷积极探索合理薪酬制度。但由于医疗服务价格调整滞后，及多地医院营收不利，医生薪酬改革难以起步。有业内人士认为，目前能破解医生薪酬改革的途径，一方面要提高医院经营管理水平，提高医院运营效率；另一方面要拓宽经费渠道，只有在保证医院收入的情况下，医生薪酬改革才能顺利进行。目前多地公立医院也正在通过各种途径来积极提升效率，比如开创新科室、专病诊疗中心，或与其他医疗机构合作，扩大全病程患者管理能力，来增加收入。有的医院通过开展“全面预算管理”、加强“运营管理”、规范“成本核算”、强化“内部控制”，来提升运营和管理效率的医院，增强行业竞争力。在一些业内人士看来，尽管医院当前遭遇到“过紧日子”焦虑，但是当前的挑战并不比其他行业更大。甚至，这可能还是一个要积极去抓住的医院内部管理变革的关键窗口期。
来源：中国医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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