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地面上划过白色的水波纹，一间间半开放式的诊室紧密排列，同样为蓝白相间的水波纹装饰玻璃墙遮挡了检查床，一张圆形的蓝色沙发摆在候诊区中央，这里是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甲状腺多学科诊治中心。精心的设计让并不算宽敞的空间给人以明亮、安静的感受。上午10:30，这里既不拥挤，也不嘈杂，一切井然有序。77岁的患者李女士在女儿的陪同下前来就诊。十几年前她患上甲状腺良性肿瘤后，一直接受随访，病情没有太大起伏。然而，不久前的一次体检发现，李女士的肿瘤变大了，遂前往瑞金医院的甲状腺多学科诊治中心就诊。李女士的女儿告诉记者：“尽管这里的MDT（多学科会诊）挂号费不便宜，但基本上一天就能把该看的都看了，该检查的都检查了，觉得特别值。平时，要挂上这些专家的号本就不容易，再加上做检查，完成整个诊断流程可能需要近一个月的时间，我得请多少次假呀。”今年2月5日，瑞金医院甲状腺多学科诊治中心开诊，设有内分泌与代谢病学科、甲状腺外科、超声诊断科、病理科、放射科、产科6个专科诊室，每间诊室都有相应的专科医生坐诊，原科室对中心岗位设置采用了多角色的方式，保障该科始终有医生在中心坐诊。瑞金医院副院长蔡伟说：“整合多学科专家力量就是希望门诊患者只挂一个号就能实现当日完成检查、诊断和治疗。”据悉，截至今年6月底，甲状腺多学科诊治中心累计挂号6000余人次，当天完成B超3800多人，当天完成甲状腺穿刺约3000人，当日确诊甲状腺恶性肿瘤患者312人次，就诊当天确诊率为100%，当天出具诊疗建议书率为100%，已开具350张住院卡，3天内入院率为89.14%，平均术前等候时间为2.4天。要呈现这样的数据，对于瑞金医院这样床位紧张的医院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蔡伟说：“为了接收甲状腺多学科诊治中心的患者，医院统一调配了内分泌科、外科、产科的床位资源，下一步，医院希望能够逐渐实现‘全院一张床’，持续提升医疗资源的使用效率，更好地满足患者的就医需求。”
专科护士管全程 医生围着患者转
在蔡伟看来，专病中心要为患者提供“一站式”、全病程服务，并保障医疗服务的质量，发挥好专科护士的作用至关重要。在甲状腺多学科诊治中心里，专科护士对患者进行全诊程管理，实现患者“一人一案”。从门诊就诊、检查，再到住院、随访，专科护士会跟踪管理患者，帮助他们安排每一个诊疗步骤，协调安排医生诊疗及各专科之间的床位资源，努力让患者就诊无忧。为了保障入住内分泌与代谢病学科、甲状腺外科、产科等病房的甲状腺疾病患者得到同质化的诊疗服务，医院对这几个专科的护士进行了内外科专业的系统培训，要求他们都要掌握护理甲状腺多学科诊治中心患者所需的知识。比如，内科护士要懂外科围手术期的管理，会为患者换药，做好伤口消毒。同时，甲状腺多学科诊治中心的医生要跟着患者走，患者住在哪个科室的病房，医生就到哪里去查房。瑞金医院的乳腺疾病诊治中心成立于2009年，是医院最早建立的专病中心。中心整合病理、放射介入、放射诊断、放射治疗、超声诊断、乳腺内科、乳腺外科等专科资源，经过15年实践，逐步探索出了“互联网+”信息化乳腺癌患者全程管理的“瑞金模式”。2023年，该中心门诊量达到17万人次。在乳腺疾病诊治中心，专科护士也是多学科诊治的重要协调者。医生进行MDT讨论前，专科护士负责评估患者需求、搜集信息、完善患者相关检查及资料、准备讨论文书资料、邀请讨论专家和通知患者；MDT讨论中，专科护士要负责协调讨论问题、做好内容记录和整理；MDT讨论后，专科护士要协作落实诊疗方案，做好资料归档，并详细向患者解释方案内容，做好情绪疏导；治疗随访期，专科护士要保持手机24小时开通，随时解答患者的问题、帮忙联系医生、组织病友活动、开展同伴支持。在瑞金医院，乳腺疾病诊治中心专科护士的管理模式被形象地称为“3210”模式，即365天、24小时、1部手机、零距离。在乳腺疾病诊治中心病房走廊上，每隔一小段就设有一个护士工作站，负责处理医嘱和患者的问题。该中心护士长张男告诉记者：“患者不需要到护士台找我们，几步就能走到一个护士站。中心的每个专科护士只需要管理8个床位。此外，中心提供的门诊化疗服务，也是由6名专科护士负责完成的。”张男还告诉记者，专科护士们还会投入大量精力开展志愿服务活动，比如参与一些病友组织活动，为患者提供健康宣教等，帮助他们更好地回归社会。依托乳腺疾病诊治中心，瑞金医院与上海交通大学联合建立了乳腺癌专病数据库。目前，已经入库16800余名患者数据，患者随访率达到100%，10年生存率为93.29%，5年无病生存率达91.16%，高于欧美国家和中国大陆的平均水平。蔡伟认为，专病中心建设符合学科发展的规律。从医学的发展来看，学科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最初，只有大内科和大外科，此后逐渐专科化，进而各专业又开始进行亚专业的建设。这是医学进步的需要，但如果学科过度细化，就会使医生的视野趋于局限。唯有学科融合与合作，才能真正实现为患者提供全方位的精准诊疗。但是，专病中心建设究竟应该采用什么样的模式？各专科间应该是松散型还是紧密型的业务合作？如何建立更加科学合理的运转机制？如何真正实现人财物一体化管理，提高资源利用的效率？这些是专病中心建设接下来需要回答的问题。据蔡伟介绍，目前，瑞金医院共建立23个专病中心，医院每年为每个中心提供专项建设经费支持。这些中心目前较多采用松散型合作模式。每位专家隶属于原有科室，由原有科室进行绩效分配，其研究成果归所在科室所有，团队成员的晋升也按照各自学科的通道进行。这种模式的缺点在于，虽然医生们能够在固定时间、地点形成一个团队，但是这个团队是临时组合的，不利于更深入地交流与协作。但是，如果采用紧密型的业务协作模式，也会带来新的问题。“比如，人员职称如何晋升？该走外科通道还是内科通道？医生如果长期在中心工作会不会以后只会看这一种疾病？对他们临床思维的培养和学术发展是不是有利？”蔡伟提到。对于专病中心的绩效分配，瑞金医院运营绩效管理处处长沈洋说：“专病中心的绩效既要体现各自的工作业务量，又要兼顾公平，有一定难度。比如，甲状腺疾病诊治中心有专门的病理科医生，方便为患者当场读片，但是他在中心一天的读片量远不及在原科室的工作量。如果给他的绩效远远低于原科室，就没有人愿意来，如果给他的绩效高于原科室，那么会打破原科室分配方案的平衡。”据沈洋介绍，目前瑞金医院采取的管理方式是将病理、超声诊断等平台科室的绩效按照各自的工作量归属于原科室进行分配。瑞金医院医务一处处长高卫益认为，下一步，各个专病中心在内部进行分配时，应该可以根据每个中心的运营模式、流程和参与人员，采用不一样的分配方式。医院的行政部门配合中心主任的管理思路，经过共同讨论，再决定分配方案。对于专病中心的未来规划，蔡伟说，瑞金医院一方面将借助消化道肿瘤大楼启用和北院二期工程启用的契机，做好顶层设计和整体布局，帮助更多专病中心实现各专科物理空间上的融合，让罕见病中心、运动医学中心、疼痛医学中心等专病中心如甲状腺多学科诊治中心和乳腺疾病诊治中心一样实现实体化运作。另一方面，医院将加大对专病中心的经费投入，用于人才队伍建设、仪器设备购置、临床研究开展、专病数据库建设等，探索多学科融合临床专科建设的新机制。此外，医院还将根据国家临床专科能力评估通用指标，对标对表，从服务能力、技术能力、质量安全和服务效率方面不断提升专科实力，把标杆学科群做得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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